他猛地低下头，避开张警官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。

“我…听到了…”

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声音干涩得厉害

“很大的…动静…砸东西的声音…还有…还有惨叫…”

这半真半假的陈述，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、相对“合理”的解释。

“哦？听到了？”

张警官的眉毛挑了挑，眼神没有丝毫放松，

“具体什么时间？听到了什么内容？惨叫是男是女？持续了多久？你当时在做什么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？”

一连串精准、快速、如同手术刀般的问题劈头盖脸砸来，不给陈默丝毫喘息和编造细节的机会。

刑侦老手的压迫感展露无遗。

陈默被问得哑口无言，额头渗出冷汗。

具体时间？

他只知道是凌晨，具体几点？

梦里哪能看表？

惨叫内容？

小宇最后那声破碎的“不要”？

但那是梦里听到的！

现实中隔音良好的墙壁，他怎么可能听得那么真切？

“我…我记不清了…”

陈默只能含糊其辞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地砖缝隙，

“就是…被吵醒了…很害怕…声音很大…然后…然后好像安静了…我觉得…觉得不对劲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充满了不确定和慌乱。

“觉得不对劲？”

张警官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，

“根据我们初步勘查，902的防盗门完好（除了被我们破开），门窗紧闭，室内隔音效果良好。

你作为隔壁住户，能‘听’到多大的动静，能让你如此笃定里面发生了灭门惨案，甚至能准确说出死亡人数和死者性别？”

他指了指陈默血肉模糊的指关节，

“而且，你似乎尝试过非常激烈地砸门？这可不像是仅仅‘觉得不对劲’的反应。”

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
张警官的逻辑无懈可击。

他的解释漏洞百出，根本无法自圆其说。他看着张警官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，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被逼到绝境的恐慌感席卷而来。

“我…”他猛地抬起头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，“我说我看到的！你信吗？！”

“看到的？”

张警官眼神一凝，锐利如刀，
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什么时候？从哪里看到的？门是关着的！”

“不是用眼睛！”

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。

“是…是在梦里！我做了个梦！梦里…我成了小宇！我看到了全过程！我看到那个女人…刘芳！戴着个头罩！拿着扳手！砸死了王娟！砸死了林海！最后…最后砸向了小宇！就在衣柜前面！我看得清清楚楚！那血…那骨头碎掉的声音…还有她身上那股恶心的味道…消毒水混着血腥味…我都能闻到！！”

他激动地挥舞着带血的手，语无伦次，脸色因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涨红，眼神里充满了被噩梦纠缠的恐惧和痛苦。

楼道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忙碌的警员停下了动作，法医从门口探出头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情绪失控的陈默身上，带着惊愕、疑惑，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。

张警官静静地听着陈默的嘶吼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，仔细地扫描着陈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、身体的每一次颤抖、声音里的每一丝波动。

直到陈默吼完，胸膛剧烈起伏，无力地靠回冰冷的门板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
张警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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