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(一)(1/2)
作品:《金陵幽梦寒烟笼》少有的,清晨居然一场大雨,上火车的时候,漫天遍地的青草加土腥味。
冷琮毕竟是个男孩子,以往留他一个人在南京的时候,他也不表现出多少哀怨,所以今天,他的表现算是正常,至少在娘的眼里是正常的。他叫了三部黄包车,载着我们三人,一人带两个箱子,一路就到了下关火车站。
一早的太阳,只有点温煦,透过法桐碧绿的树叶,星星点点洒在路上。我已带起遮阳帽,透过帽檐垂下的薄纱,打量清晨的南京城,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,弄堂里,偶尔几乎人家门前,前朝留下的门墩儿,石狮石麒麟的,淌下水珠,显得虎头虎脑。
我回头,冷琮的车在我的斜后方,他靠着椅背,一手撑头,眯着眼,他这次非但没有哀怨,送走我们,他反而显得很兴奋,都和昨天那个唇印有关,当然这是我自己猜的。
昨晚他下班,天正下雨,他撑着把雨伞,走到鼓楼公园,见着一个弱的身影在他前方行走,没有带伞,淡胭脂的纱裙全粘在了身上。他想帮她撑伞,却又怕太莽撞,反被人家姑娘怪罪轻薄,于是走到她旁边,隔着几步距离,叫了声,“姐需不需要帮忙。”这才认出这个侧脸,娇却饱满,大眼睛嵌在白瓷脸上如黑玛瑙般神采奕奕,居然是程虹雨。
程虹雨显然也吃了一惊,显得很是窘迫,道一声“冷师兄”便低头不语。
冷琮见状,将伞递到她手里,她却不接,“师兄只有一把伞,给我了你就没有了。”正边走边推让,程虹雨踩着个石块儿,脚底下一滑,,险些摔倒,亏得冷琮眼疾手快,上前一步,握住她的腰,才没摔在地上,只是一头埋在冷琮胸前,涂得殷红的嘴唇顺势在冷琮胸前扣了个印子。最终还是冷琮比较坚决,程虹雨接过伞,直道改天还回去,冷琮只让她开学后交给我就是了。
冷琮讲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,可他没压住的嗓音有些发颤,眼神还闪烁得很。我和他都清楚,上个礼拜敢跑到我家来的程虹雨,断不会等开学再还伞,当然这段我们谁都没有点破。我和娘都走了,独留个空楼给他们,倒也自在。我和冷琮相对沉默了些许,我郑重地拍拍他的肩,“哥,我看好你,只是凡事悠着点,做事负点责任,别惹得人家爹打上门来!”冷琮一怔,旋即笑骂:“姑娘家家的这种话!”追着我从楼下跑到楼上又跑回楼下,正赶上娘把饭菜端上桌,这才作罢。
此刻看他端坐在车上,一脸安详地沉思,想来心扉稍稍打开了些。有件事,我昨天夜里躺在床上,思来想去觉得可疑,程虹雨本是汽车接送的,假定昨日她家汽车刚好没空,可她这样的家世,定是住在天目路颐和路附近,她在学校里考完试,怎么会走到鼓楼公园呢?和她家完全相反的方向,她没带伞,湿漉漉地在鼓楼公园里徘徊,拿了冷琮的伞据又往西走去,大概是回家,这一趟着实莫名其妙。现在想想也就茅塞顿开,大概就是为了冷琮。人家都做到这份上,冷琮不可能不动容。
“当当当”“哐哐哐”不管几点的南京城,总是热闹着的,就是火车站门前,此刻最多的还是卖早点的,要是傍晚时分,敲锣打鼓当街杂耍的也有。
冷琮一手各拎两个藤箱,样子滑稽了些,却帮我和娘省了不少力气。跟在他身后,娘和我窃窃私语,“琮儿时候混世魔王了些,大了可真体贴。”我想,他时候大概也不是真混,只是任何年龄段,他都热情过了头。一路穿过人群,挤上了站台上的火车,到了位置,冷琮将六个箱子在行李架上一一码好,这才伸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。因为知道早上是做苦力来着,他穿一身泛旧色的灰本地衫,对襟开的扣子因为刚刚用力过猛,打开了上面几个,这形象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。我脑中突然闪过任何时候衣裳都不褶皱的博容,鼻子酸酸的,从我都损冷琮,向着博容,此情此景,我觉得,我这哥哥是真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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