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女三人有说有笑，连氏和云雁手脚利索，很快红焖兔肉的香味儿就从锅盖下飘了出来。

云雀挽着裤脚从菜园子里摘了几根新鲜的黄瓜，洗净一拍，和酱猪头肉拌在一起，再淋上点儿醋，撒上一把细碎的香葱花儿。

“准备吃饭咯！”连氏张罗着。

云立德见老爷子还在正堂屋檐下，便走过去道，“爹，我那沽了些酒回来，您来喝两杯吧。”

“不了，不了。”老爷子摆摆手。

“爹……”

“我年岁高了，吃不得油水大的，你去吧，去吧。”老爷子转身进了正堂。

云立德嘴动了动，还想说啥，就见陈氏一手端着熬的黑乎乎的菜，一手端夹着簸箕从厨房出来了。

“哟，二哥家里今儿吃的好啊！”她故意伸着脖子朝西边儿望了眼，扯着大嗓门儿喊道。

云立德没接她话茬，对屋里的老爷子道，“爹，那我让雁给你端过来些。”

陈氏扭着磨盘大的屁股，嘴一撇，“瞧我这不会说话的，二哥家哪天不开荤，那鱼啊肉啊的，早就不稀罕了，哪根我们似的，一年到头见不到点儿荤腥。”

云立德只当没听见，刚扭身没走两步，陈氏又在身后咧着嘴笑嘻嘻的嚷嚷，“让雁儿多端些肉来呗，咱们也好跟着二哥沾沾光！”

连氏和云雁早就对她这副没出息的德行见怪不怪了，就是觉得在外人面前儿怪不好意思的。

好在吴屠户人虽瞧着糙，却是个有眼力见儿也会说话的，嘴里只赞，“弟妹这手艺，怕是连城里大酒楼的厨子都比不了的，香！真真是香啊！”

“吴大哥说笑了。”连氏摆上碗筷，笑盈盈的瞅了眼云雁，“这平日家里饭菜，雁儿比我还上手哩！”

云雁低着头，抱着葫芦往碗里倒酒，发髻上那硬被云雀别上的蝴蝶簪花穗子一晃一晃的，衬的人更娇羞了。

酒斟到吴大旺跟前儿的时候，她犹豫了下，挑起眼角，余光飞快的一瞥。

大旺憨笑，两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，整个人坐的笔直笔直的。

“你喝不？”云雁儿没抬头，声音小小的问。

“……”吴大旺紧张的瞅了眼他爹。

“个男娃儿，扭捏个啥？”吴屠户胡子一吹眼一瞪，粗声粗气道。

大旺一点头，冲着云雁笑的眼睛都弯成一条缝了，“那、我也喝一碗。”

云雁紧抿着嘴，飞快的给他斟上酒，然后葫芦一放脸一扭，跑去连氏跟前儿了。

吴屠户哈哈哈大笑，一个大巴掌拍到了大旺肩膀上，“哈哈哈哈，这才有点儿男娃模样嘛！哈哈哈哈！”

吴大旺被拍的身子一歪，又赶紧坐直，还悄悄的看了云雁一眼，还没喝一口酒呢，脖子先红了。

云雀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儿，忽然觉得这浓眉大眼儿的小哥哥还挺可爱的。

杀猪干活儿的时候，手起刀落面不改色的，又快又稳又准，利索的很，可一到云雁面前儿，又变得笨嘴拙舌，连句囫囵话都快不会说了，有意思的很。

“娘，大旺哥可真逗乐，你看你看，他又在瞅我姐啦！”

“你就别拱着起哄了。”连氏拿她没办法，把分盛出的几样菜装了两大碗，嘱咐道，“给你爷那边儿端过去。”

“我去吧。”云雁伸手去接。

她咋能不知道大旺总在有意无意的瞅她，早就羞的恨不得趴到床上拿被子把头蒙起来了。

“让雀儿去吧。”

“姐，你歇着，我去！”

连氏和云雀异口同声，俩人也想到一块儿去了，就朱氏那越顺着她，她越拿捏你的性子，要是再骂起来，不能让云雁当着吴家父子的面儿不好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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