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衍张了张嘴，一句“娘”卡在喉咙里面，半天发不出声。在年幼时他或许还想象过，自己的娘亲是怎么样的人，但是这么多年，钱慎行很少提及他的娘亲，他便忘了，自己是有娘的。

巫姬刚刚复活，脸上还挂着些倦怠，重见天日也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。她到并没有像钱博衍那般激动，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钱博衍一番，问道：“慎行，你怎么把他养那么胖？”

……

这个问题倒是钱博衍真不知道应当如何作答的。

“安姑娘！”月生疾掠而来。

钱博衍还来不及从见到巫姬的复杂心情总抽离出来，骤然听见月生的声音，他整个人都僵硬了。钱博衍下意识的看向冰馆，冰棺中的安叶一哪里还有半分气息。

钱博衍心中一颤，抬头就对上了月生一双清亮的双眸，只是那双眸子里失去了那往日的温暖。钱博衍心中一沉，他从未在月生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，慌张中带着恨意。那种恨，如万箭，可以穿心。

月生在冰棺前顿了顿，颤抖着手摸了摸安叶一的脸颊。那彻骨的寒从他的指尖传到他的心脉。月生探了探安叶一的鼻息，半分气息也没有。月生彻底的慌了神，安叶一从来没有这样过。月生无助地看向黎老伯，却见黎老伯低垂着头，不敢看他。

月生瞬间明白了。他将安叶一从冰棺里小心翼翼的抱出来，将她散乱的鬓发理了理。

“是谁？”月生颤声问道。

他抬起头，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，又问了一遍：“是谁？”

月生看见那人群中巫姬似笑非笑的表情，怒从心起，蓦的起身，从众人身边越过，直直扑向巫姬。那把插在安叶一心口的匕首，不知何时已经被月生拿在手中，刺向巫姬的胸口。

“月生！”钱博衍大喊一声。

匕首的寒光在巫姬的胸前闪过，巫姬嘲笑地看着月生。那把匕首并未没入巫姬的胸膛，反而是插在一根藤条上。这根藤条是从黎老伯的拐杖下延伸出来的。

钱博衍趁机挡在巫姬前面，恳求道：“月生……她是我的母亲，我……”

月生冷冷的看着钱博衍，恨道：“是你动的手？”

眼前的月生，已经不是那个自称小生，清秀俊朗的书生。他眼中渗出的冷意让钱博衍整个人如坠冰窖。月生严重是满满的恨意和能吞噬一切的怒火。

“不是我。”钱博衍声如蚊蝇，他说这话时，似乎自己都不相信。

月生冷笑道：“可你也没救她。”

月生向前一步，匕首抵住了钱博衍的胸口。钱博衍缓缓地闭上了眼。钱博衍至今没有弄清楚自己在这场戏里什么角色，但如果一定要个人来承担罪责，便由他来吧。

月生又向前走了一步，钱博衍胸口的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。

“哐铛”一声，匕首落在了地上，钱博衍捂着胸口睁开眼来，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，安叶一也消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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