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！”朱由检伸出手，想拉住血泊中的母亲。他挥着手，每一次即将抓住自己的母亲时，她的母亲都会往下陷一分。那血泊中无数只手拖着她的母亲，将他的母亲一寸一寸拉下去。那血泊就像沼泽，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。朱由检不甘心，拼命向前挪去，终于他触到到了他母亲的指尖。忽然他母亲狰狞的笑起来，她母亲的脸变成了巫姬的脸，巫姬开口说道：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“啊！”朱由检从噩梦中醒来。他左手上的黑气时隐时现，噬骨之痛清晰的传了来。他抬头，看自己所在的位置，是在一张颇为华丽的床上。他细看床上的纱帐，“宵金帐？”宵金帐从来不会用在别处，只有……

“你醒了？”酥软的女声传了进来。宵金帐被掀开，朱由检细看眼前的女子，尖尖的下巴，一双狐狸似的眼睛。与这双眼睛对上了，自己的眼睛就很难能移开去。“我怎么在这里？”

狐狸眼自然是长在狐狸身上的。绾绾颇有些失望的看着朱由检：“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是谁？”

“你是谁？”朱由检面无表情的问道。

“我叫绾绾。你昨晚晕倒在了街边，我见你长得好看就将你捡了回来。”绾绾愉快地说道。随后又有些遗憾似的说道：“长得确实不错，但是居然是个榆木脑袋，这倒是没趣了。”

朱由检推开绾绾自顾自的下了床，向着门外走去。

“你怎知道这门外没有你仇家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朱由检看着绾绾问道。

“这有什么难猜的。我捡到你时你浑身都是血。”绾绾手抚在朱由检胸前，妩媚的说道：“你的中衣还是我给你换的呢。”

朱由检不悦的打掉绾绾的手。

绾绾一撅嘴：“怎地说翻脸就翻脸。”绾绾伸出手道：“我这宵金帐内睡一晚可要千两银子，你既然如此无情，那便给钱吧。”

朱由检一愣，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：“我现在没钱。”

“那可麻烦了，海棠梨可从来没有赊账的。”

“我回家拿了钱就来给你。”

绾绾讥诮的看着朱由检：“你现在可有家可以回？”

朱由检怔住。现在他哪里有家？他从来就没有过。想起方七七，信王心中一阵痛楚。那个从小便跟着他的书童，八岁就随他上了战场，却为自己落得如此下场。

“行了吧信王爷，你这一脚踏出去怕是有去无回了，哪还能还我一千两银子。”绾绾说罢将一只玉蝉儿和一枚令牌扔给朱由检。“拿去吧，你身上找到的。我呢，也不缺你这一千两银子，就是觉得你要是就这么死在外面，这世界上就少了个长得好看的，觉得有些不值。不过你要是执意要去送死，我总也不能拦着你。门在那，你要走便走吧。”

朱由检哑口无言的站在门前。这一去怕不出一个时辰就没了命。他想要去找皇上报仇，他想要去给方七七收尸，他还想去见安叶一一面。他到底要先做哪样？去复仇的话，自己可能还没跑到宫门就先死了。左手的噬骨之痛再次传来，信王不禁皱了皱眉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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