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皮肤之厚，大概不过半分，鲜红的热血，就循着那后面，在比密密层层地爬在墙壁上槐蚕更其密的血管里奔流，散出温热。于是各以这温热互相蛊惑，煽动，牵引，拼命地希求偎依，接吻，拥抱，以得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。

但倘若用一柄尖锐的利刃，只一击，穿透这桃红色的，菲薄的皮肤，将见那鲜红的热血激箭似的以所有的温热直接灌溉杀戮者；其次，则给以冰冷的呼吸，示以惨白的嘴唇，使之人性茫然，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；而其自身，则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。

——《野草·复仇》，鲁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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