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墙倒塌，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，望不到边际的山间盆地。溪水流淌，有的还升腾着热气，绿草如茵，丛林密布，飞鸟走兽出没其间。这就是传说中的，天堂。

所有人，彻底惊呆了。谁能想得到，苦寒极地，居然隐藏了一方，宝地。来到盆地边缘后，大家再也忍不住，喜极而泣，很多牧民，跪下来，亲吻这片土地。

上次来去匆匆，没有仔细查探。张起吩咐大家先安顿下来，然后飞身四处探查。结果让他，感叹不已，这里简直就是，世外桃园。

四周高耸的雪山，形成天然屏障，只有两三条峡谷，和外界相通。植被茂盛，生机盎然，而且还没发现凶猛的野兽。靠近雪山边缘，还有一个大湖泊，一眼望不到对岸。在阳光和白雪的映射下，波光闪烁，如湖面上有繁星点点。

更让张起震惊的是，此地灵气浓郁。钟灵蕴秀，灵脉汇聚，在此修行，事半功倍。张起心中大动，在此闭关修行到结丹，再去找红莲寺了结因果，更有把握。

幸福来得太突然了，恍然若梦。羊羔在草地上尽情啃食，妇女们在林中，轻易就采摘到，许多野菜野果。溪水中，游鱼成群，还很好捕捞。鱼，在极西草原，可是稀罕物，别说吃，见都难得一见，缺水的地方，怎可能有鱼生长。而今，鱼，随便吃。

苦尽甘来，改命换运。而这一切，是谁赐与的，每一个人心中，都明白。当张起归来时，所有人列队，轰然下跪，虔诚叩拜。“你们别这样，快起来，我当不起，巴图大叔，沁克勒大哥，别这样，别------”张起的内心，由前世记忆主导，适应不了这种场景。

“感谢青末大神，赐与我们天堂般的福地！”老巴图突然吼出一句，众人应和。“我们以魂起誓，永生永世，代代相传，奉青末大神为主，永不背叛！。”老巴图双手高举，仰首闭眼开口，众人依样言行。然后又是一系列的祷告。

这仿佛是一种，原始的宗教仪轨。张起有点手足无措了，没法解释，也不好强行制止。最后众人的举动，吓了张起一跳，所有人，都用刀，在眉心处划了一下，然后沾血，向天向地，各弹了一滴。

莫名其妙，居然成神了！张起却不知道，他早已成神。在甘州的一个山村，有供奉他的神庙，香火旺盛。吼江上最大的船帮总舵，他的画像，被奉若神明。但此时此景，张起还是觉得别扭。

让牧民，既紧张，又期待的事，发生了。布和突然跑到张起面前，三跪九叩大声开口：“布和叩请师尊，正式收徒儿入门！”还没等张起表态，其它孩子一下反应过来，忽啦全涌到张起面前，依礼叩拜祈求。

张起有点发懵，更有点头疼。身负乱七八糟的因果，自己都没理清，漂泊不定，哪有精力和心思正式收徒。况且才二十出头，为人师，太嫩了吧。“哦，哦！这个嘛，很严肃的事儿―――容我思量，都起来，都起来―――我很快给你们答复―――”张起只能，支支唔唔先推脱。

大人小孩，却跪伏不起。张起灵机一动，沉声开口：“你们说奉我为主，奉我为师，我说的话，你们却不听！”众人一呆，只得起身，但依然恭敬无比。“鱼汤好香哦，大家还等什么？开饭！”张起笑嘻嘻大声道。终于，大家放松了，欢笑声四起。

这片世外桃园，第一次，有了红尘气息。溪边草地上，扎了二十多顶帐蓬，里面鼾声四起，炉灶里的余烬，还闪烁着微若的火光。远处密林中，第一次响起了狼嚎声。不知这一切，是对是错，是善是恶。

兑现了承诺，张起却并未有什么成功感，依然，迷惘，甚至是，孤独。静静坐在山岗上，遥望夜空，独自思量。以后，做什么？找红莲寺报仇，报完仇以后呢？游历天下，然后呢？然后呢―――张起暮然发觉，自己对这个世界，没有归属感。

土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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