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，仿佛自己做的事情，理所当然。

心头被浓重的情绪淹没，鹿桑桑连指尖都在颤抖，大睁着眼睛看着他。

看着看着，那双眼睛蓄了眼泪，渐渐连男人的脸都看不清了。

她早就该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的心有多么的冷，多么的硬。

自己在他眼里，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玩物，竟然还指望他会愧疚？

真是笑话。

可是，她的心还是好痛，连呼吸都带着无比的痛楚。

一滴，两滴，三滴。

大颗大颗的眼泪溢了出来，挂在睫毛上，然后慢慢坠落。

纳兰卿寒怔怔地看着她的眼泪，晶莹的液体如同慢动作，在空中缓缓下落，随后落在地上，摔成碎片。

那滴泪如同砸在他的心上，又烫又重，他的胸口一阵闷痛，整个人愣怔地看着她。

他很想收回刚才的话，那句伤人至深的话。

可是他是一名演员，无暇的演技同样是他的信仰，所以他只能按照剧本安排的，一步一步往下走。

鹿桑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演戏，偏偏一件一件和现实如此重合，她几乎分不出哪些是剧本所写，哪些是出自她的本心。

没有血色的面容，没有血色的薄唇，还有一颗，行将就木的心。

她的嘴唇几度颤抖，“你这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，怪物！”

回忆涌入脑海，愤怒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，“你怎么可以，你怎么可以……”

他的冷酷，已经找不到言语来形容，她过了好一会儿，才重新组织好话语，“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么！”

男人面上依旧一片淡然，眼中甚至闪过笑意，“地狱？众生皆苦，这现世，比地狱还可怕万倍。”

他抬起左臂，伸出左手食指指向船舱，嘴角是轻蔑的笑容，“你我是没有感情的怪物，那里面那个被你喜欢的男人，就是正常的么？他多情，还自以为悲悯。”

到这里，他轻嗤出声，“当然，这只是那些蠢货的一厢情愿。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的救世主，当着他们的面，言辞凿凿地不会放弃每一个人。一转身，就和政府达成协议，交出基地的统治权，换取自己的一官半职。等他走了，整个基地的人都有什么下场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
鹿桑桑呐呐地张口，“政府不会留着这么大的隐患，基地里的大部分人都和丧尸接触过，谁知道有没有被病毒感染。他们一定会被下令处死。”

纳兰卿寒嘴角轻弯，“全部处死，一个不留，就叫尸体都会被火化，最后只剩一捧灰，风一吹，就没了。”

“风一吹，就没了。”

鹿桑桑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，只觉得自己正将一块冰嚼碎了，生生吞进肚子里，凉彻五脏六腑。

“风一吹，就没了，”她突然大笑出声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到地上，“我活这一辈子，究竟有什么意思！”

她整个人似乎都疯癫了，眼泪混着诡异的笑容，让人看着只觉脊背发凉，绝望不已。

“我这一生，到底是为了什……唔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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